北河之星

(部分)文章存档仓库地址见“存文站QR码”合集

【刷新HP AU】Catpara(六)

1)标题基本与内容无关

2)宝钻XHP crossover,大体上是个主打小打小闹和玩梗的逗比故事,也不会有什么萌萌的galgame的感觉……

3)主CP刷新和(如果我能写到的话在很后面会出现的)牌安牌,我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副CP,反正看着像的就是。

4)前方超大量私设,OOC反应


目录:Catpara目录

=============================

相当无聊而且超长的一章,基本都是乱七八糟(相当放飞)的设定。

不要问我宝钻在这个世界观里具体是什么东西……因为我也不知道_(:з」∠)_



Chapter Six

“Curufinwe在哪?”

Celegorm从来不是个以理性委婉为风格的人。

“……”

“Curvo在哪?”

Finrod想起他把口信告诉Aredhel时,对方脸上那种说不出的纠结,稍微有点后悔没选择私下进行这次会面。

“我弟弟在哪?”

Finrod冲Celegorm作了个狰狞的表情:“我说了,等一下,好吗?”

Irmo教授的眼神轻飘飘地从他们身旁经过,Finrod把脸埋在水晶球后,装出一副普通地冥想的样子。在他的斜后方,Celegorm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像一只闯进了鹅群的牧羊犬似地急躁又无所适从——Irmo教授认为梦境是预言最好的呈现方式,所以他支持学生们在课上打瞌睡,他的课堂上总是挤满了想躺着拿学分的家伙(可能还有靠听他讲课治疗失眠的,Finrod不确定)。这样懒洋洋的课堂氛围对Celegorm来说实在是种煎熬,他到现在忍耐着大概是因为被魔法模拟成优美林地的教室还挺讨他喜欢,以及他宝贝弟弟的消息。

当然Finrod不能让他拿到弟弟的下落后就夺门而出或者当场给他一记上勾拳,不然就是本末倒置了。

他冲水晶球吹了口气,令里面积蕴的烟雾翻腾变形,这是很多人绞尽脑汁都做不到的事,但对他来说很简单。如果不是占卜学的地位一直在魔法和癔症的边界上悬而未决,他倒很希望将来能以这方面的研究为主业,闲散地度过这辈子。

均匀分布在球中的烟雾凝结为棉絮状,缓缓沉积,在球底铺下一片乳白色,直到这时所有迹象仍显得很普通。但随后底部喷出一大股漆黑的烟雾,像是有条乌贼冲他正脸放了个屁,一时他只能看见自己不解地眯起的眼睛在光滑球面上的镜像。他把球举起来摇了摇,希望这个从旧货店顺手淘来的老古董不要在他学分到手之前出什么岔子。

迎着虚假的阳光照亮的方向,黑烟也逐渐凝结成了一个不方不圆的怪异影子——长着四条腿的影子,不管Finrod怎么拍打球面都没有消失,反而开始活动起来。它穿梭在扭曲的树影之间的样子给Finrod带来了无由来的焦躁,他最后重重给了水晶球一巴掌,令其中映照的影像都猛地一颤,黑影也停了下来,嘭地在Finrod眼前爆开,球中再度填满了墨黑色,只有一线金光晃过。

他感觉很不好,如果没有看错,那股的诡异的黑影是朝他扑过来,然后把自己撞散在水晶球壁上的。

真所谓人不走运用个飞来咒都爆炸。

“你看到了什么?”

Finrod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发现Irmo教授的脸就正好出现在水晶球后,金色耳坠的影子落在球面上。

“什么都没有。”他说,盯着那一点晃动的金影,“我觉得今天状态不太好。”

Irmo点了点头,像往常看见任何一个被心事和烦恼纠缠的学生时一样毫无建设性地建议他保持充足的睡眠并留意梦中的征兆,他像鸡啄米似地点头。课堂在他的心不在焉中又进行了一段时间,Irmo抬头看了看反映着室外情形的天空,宣布进入自由讨论时间——这也是这散漫课堂的惯例,Irmo每次只上半节课,剩下的时间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留下学生们自行讨论有关占卜的心得(根本不会有人照做),至今都不能撼动水晶球分毫的人或来旁听的可以向他人请教。Finrod转向Celegorm,发现对方已经把脚边的草都拔秃了,用叶子编成了一条带有活结的腕带。

Celegorm抬起困倦的眼睛,把腕带递给Finrod:“送你。”

“哦,好吧,谢谢。”Finrod接过来,细长的草叶交叉成工整的棱方格,精致得出乎想象,“不过,首先我希望你能冷静地接受一件事——Curufinwe他现在不想见你。”

“是不想见我,还是不能见我?”

“两者兼有之——准确地说,是因为不能见你才不想见你。”

Celegorm点头:“理由?”

“我答应过他不能说。”Finrod说,“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他现在很安全,没出任何岔子,他希望你能专心准备比赛不要再叫人满世界地找他了。”

“哦,我知道了。”Celegorm拨弄着旁边所剩不多的草叶,“所以叫我出来就只有这么点话吗,绑架犯?”

“……抱歉,你的指控是否有点过火了?我不觉得有哪个绑架犯会这么和颜悦色地跟你传达消息,还要帮他保守秘密。”

“你敢说他是主动去找你帮忙的?”Celegorm像头恶狼一样盯着他。

Finrod一直礼貌地挂起的嘴角垂下来。“不敢。”他吸了口气,低声说,“但是具体情况很复杂,我现在不能说给你听,而且也不能保证你不会听到一半就上来掐我脖子。”

Celegorm从鼻子里发出似乎带着些微笑意的哼声:“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很会说聪明话,Findarato,魔法部应该来挖你去当他们的发言人。”

“我想不行,Curufinwe还排在我前面呢,不是吗?”

Celegorm静默了一阵:“其实我……差不多已经猜到一些了,你发现了对吧?两年前你们的战术计划是怎么被我们这边知道的。”

“现在也是——差点。”

Celegorm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Finrod轻声问:“不是你叫他去的吧?”

“如果是的话,我会更加心安理得一点。虽然不论横竖都是我给他添的麻烦。”

“可那就不是你的错了。”

Celegorm摆了摆手,驱赶着耳边不存在的苍蝇,“说到底,他做的决定不归我否决,如果他现在必须待在你那里的话……

“还是快点说你的事情吧,再在这里呆久点我大概也要被传染上癔症了。”

·

Finrod拒绝了几个跑过来找他解读水晶球的女生——其实在Celegorm看来那些水晶球里面比雨后的天空还要澄澈透亮,空空如也——并在她们困惑的注视下朝Celegorm挨过来,带着溢于言表的兴奋。

“Curufinwe跟我说,大伯父曾经跟你说过很多他以前在这里念书时候的事情对不对?”

“……是啊,出于意外。”

“那其中有关于Silmaril的内容吗?”

Celegorm体内本能的谨慎被牵动起来,像是膝跳反应一样,这大概是他们家人的一个通病了。

“没有。”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Finrod摇摇头:“不可能,Curufinwe说如果里面没有提及Silmaril的话,你早就说给他听了。”

“……”

Celegorm低头一看,Finrod一手把他的水晶球拢在膝盖上,另一手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一副要跟他相约去跳黑湖般的决绝样子。“Findarato。”他也压低了声音,“我没有被老爸下遗忘咒,是因为在这件事上他决定信任我。他认为我不会说出去。”

“是的,Curufinwe和我都认为你在这件事上做得很好,忠诚而谨慎。所以我也决定相信你。”

“你最好不要。”Celegorm试图把逐渐被拖离身边的手臂抽回来。

Finrod另一只手也抓上来,水晶球顺着大腿滚到他的肚子上。Celegorm一个长久以来的猜想终于被证实了,这家伙确实有着和精致外表丝毫不符的力气,幸好以前Finrod还在担任格兰芬多队队长的时候没有挑衅他去掰手腕。

“而且我认为Luthien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假如她还有机会自救的话。”

Celegorm忽然提不起抗争的力气了,他的手臂像一捆干柴似地完全落在Finrod的掌控之中。

“果然是这样一回事吗?”

“我想你应该不像讨厌我那样讨厌她。”

Finrod放开他,他们所在的这个角落已经聚焦了足够多的目光了,所以Finrod轻轻弹了一下水晶球表面,让里面亮起来,装模作样地递到他面前。

“……但是你知道了也没用。”

“那我可以找知道了会有用的人来听你说。”

Celegorm越过眼前光滑的弧线,狠狠瞪了他一眼:“啧,我的意思是……老爸他那天确实说了很多事情,多到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拎着魔杖去踢我的房间门——但是里面没有怎么对付一颗暴走的Silmaril的内容,没有!”

Finrod发出一声听不出感情的笑声:“不可能,他难道不是为了那玩意的事情差点炸掉了半个学校吗?”

“但是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哈?”

很多事只要开了个头,后续就停不下来了,Celegorm从没觉得自己有那么想说话。他不太敢低头去看水晶球里翻腾变形的烟雾,感觉里面似乎藏着有一个暴怒喷火的Feanor,但这不能阻止他:“他知道自己那段时间做了什么,但是具体细节和因由他完全记不起来了——包括制作Silmaril的过程,他把它们藏在了什么地方,它们是做什么用的。

“他那天晚上翻来覆去抱怨的事情基本都是那个时候的Nolofinwe是个怎样的伪君子,衣冠禽兽,如何在学校里传播自己的哥哥是黑魔头的谣言……我猜老爸在他刚对魁地奇失去兴趣,退出球队后的一段时间里他过得不太好。因为他在叛逆期变得越来越乖僻了,不巧那个时候Nolofinwe又开始出起了风头。于是他就把自己锁了起来,想搞出一个厉害得能把地球穿个洞的玩意重新博得爷爷的宠爱——他得到的成品就是三个Silmaril。

“按照他自己的话讲,他那个时候被灵感和冲动占据着,清醒过来之后只看见三个Silmaril放在桌子上,他差点把自己饿死在工作的密室里——东西毫无疑问是他做出来的,但我想他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因为在此之后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没能再次做出同样的东西来。”

Celegorm喘了口气:“就像是你们这些爱玩水晶球的人经常说的……‘心灵感应’。持有Silmaril的那段时间他脾气变得很差,不相信任何人,害怕他们夺走Silmaril,导致后来和学校闹翻了。后来他自己也发觉了事情很奇怪,只是没有公开承认过。”

“……不,‘心灵感应’是麻瓜的说法。”Finrod抓不住重点地喃喃,看起来像挨了一记混淆咒:“也就是说……”

“我对Silmaril一窍不通,可能老爸也差不多。”

Celegorm也有些晕乎乎的,不得不用手肘支起了脑袋。因为同他关系最好的兄弟偏偏是想把父亲的一切都研究透彻的Curufin,这些年他独自隐藏、揣测着秘密的感觉并不好。好不容易终于出现了第二个冤大头,他心里悬挂的石块反而更加重了几分。也有可能是Finrod那张漂亮的妖精脸太容易打动人了,从中透出的失落像以视线为介质的传染病一样。

“都已经两年了,原本我以为Silmaril不会影响她。”Celegorm低声说,“让她拿着Silmaril以后就不会有人像Nelyo和Kano那样出事了。”

“Nelyo和……他们和Silmaril有关系吗?”

“当然有,Nelyo毕业那年他们在学校里找到了另外两个Silmaril。然后差点送了命——事情是被当做普通的事故处理的,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Finrod险些从充当凳子的树墩上滑下去:“怎么可能,而且还是两颗?”

“是啊,两颗,至少他们是这么坚持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Finrod震惊又困惑地问。

Celegorm反问:“你想知道他们的说法还是现实情况?”

“两者的区别很大?”

“就像是小说和现实一样。”Celegorm说,“他们坚持认为自己找到了两颗Silmaril,一人拿着一颗,被不知什么人的追杀着,Silmaril一直灼烧着他们的手。Nelyo说他在绝望中看见大地裂开,他就抱着那块石头跳进了岩浆里。

Kano是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做的,但他没有跟着跳下去,而是把Silmaril抛进了海里,然后一直在海边流浪。”

“岩浆……海边?”Finrod梦游似地点了点头,“那现实情况是怎样的?”

“他们头一天晚上偷偷跑了出去,第二天早上被发现像对喝高的小情侣一样躺在城堡外,在他们身边挖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什么Silmaril。后来给他们记了夜不归宿和滥用胡话饮料的过。”

Celegorm看着Finrod,他的神态可怕得似乎随时会把眼前的水晶球整个吃下去:“你相信他们还是现实?”

“……我,希望自己能相信现实的。”

“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Findarato,我承认Curvo对这颗Silmaril的出现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我不希望他接着搅合进这件事里,要是可以的话,你也一样。我想你也了解了,这个工作更适合危险事务处理司。”

Finrod皱着眉头:“这算警告?”

“算忠告。”Celegorm说,“而且我希望还不算迟。”

他试着让自己笑了笑,不想被旁人揣测斯莱特林队的队长在大赛前夕约见老仇人还一脸如丧考妣有什么含义。他拍了拍Finrod的肩膀,站起身走出教室,离开了沉默的谈话者和虚假的阳光。

下课的钟声在他身后响起。

·

当Turgon还差三寸纸就能完成变形课论文时,Finrod回来了,令那只趴在他凳子下快把尾巴毛给啃秃了的黑猫蹭地跳起来,跑向他的脚边。

“久违的占卜课怎么样?”Turgon问,视线还停留在那仿佛怎么也填不满空白上,许久没有得到回答后他不得不抬起头,然后喃喃着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好吧,看起来不太好。”

Finrod拉开了他对面的椅子,把书包丢进去。

“你是预见到彗星撞地球了吗?”

“啊?”像是刚刚才留意到他的存在一样,Finrod露出了他有史以来最敷衍的笑容,“不,那怎么可能?”

黑猫绕着他走了一圈,一圈,又一圈,气愤地挠起了他的裤腿,他才如梦初醒地把它抱起来。它照例想顺着衣袖爬上肩膀,却被摁在了大腿上。Turgon心惊胆战地,眼看着那只坏脾气的猫就要谋杀饲主时,Finrod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草绳,套在它的脖子上,像是施了不知名的魔咒般,令它安静下来。

“……你可以走了。”Finrod说。

黑猫眨了眨银色的眼睛,从他松动的手中跳了出去。Turgon刚想说什么,可转眼间那个纤小的动物就消失在了公共休息室来往的人流中。

Turgon把离开凳子半寸的身体又放回去:“你太不适合养宠物了。”

Finrod沉默地点头,转头望着墙边熊熊燃烧的炉火。

他知道Finrod没有听进去。

·

下午的时候一只褐色的猫头鹰敲开了宿舍的窗户,它只带着一张写着“十分感谢”的字条。

Finrod能理解Beren为什么选了个这么迂回的方式,因为他现在也不太想看见对方的脸。

·

稍微抓紧一点的话,眼下还有十多个小时的时间,可供Finrod用来解决一些迫在眉睫的现实问题。

比如说变形课布置的论文,题目自拟,二十英寸长。

听Turgon说在那节他完美地翘过去的课上有几个人因此昏了过去,但Manwe教授不为所动,因为他像所有的处于他这个年龄的糟心老头一样不懂得分辨年轻人们真实的痛心和速效逃课糖的效果。身为模范学生和级长的Turgon上午就完成了变形课作业,他在无论如何也填不满的最后一寸半纸上用硕大的花体字签上了自己的全名,微笑着说自己已经充分准备好迎接暴怒和格兰芬多扣十分后看起来一点都不释然地去图书馆解决古代符文作业去了,甚至忘记了跟Finrod说一声加油。

Finrod自己看着那大片的白纸也想不出任何积极的念头(如果这时候有一只摄魂怪扑过来他会是整个公共休息室里死的最早的那个),写过开头两个自然段后他就放下了笔,开始盯着课本虚度光阴。从窗外投向他课本的光线由白亮转为暗红,很快就会随着太阳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

如果这个状态继续持续下去的话,他从Turgon落在桌上的零食中抓出几块奶糖扔进嘴里,Manwe明天看到这张纸的时候它上面很可能画着一副Finwe家的族谱。

Manwe从族谱上找到他名字的那刻肯定会勃然大怒……一个星期禁闭外加格兰芬多扣五十分。他没头没脑地想着,等着吧教授,还有更好玩的呢,很快你就要在《预言家日报》的头条上找我的名字了,不过那时我大概应该已经被学校扫地出门了吧?

“……《阿尼马格斯的原理分析》。”

他的论文标题被一个礼貌愉快的声音念了出来。

Celebrimbor,那个昨天和他进行过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谜之对话的学弟,抱着相当大一摞厚重的书本,在他身边殷勤地微笑着。令奶糖卡在了他的嗓子里。

“啊,啊……不好意思。”看起来像是从他被糖噎着的表情上产生了误会,Celebrimbor急忙纠正,“我只是想过来跟您打个招呼,碰巧看见了您的论文标题……是我感兴趣的课题,就稍微在您后面看了一下。”

好吧,并没有纠正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这只是作业而已。”Finrod费了一番劲把喉咙里粘成一团的糖果咽下去,“而且恐怕今晚是没有后续了。”

“可以看得出来,因为您从第二自然段开始就出错了。”

糖果在更深的地方又黏住了。

Celebrimbor把书堆小心地靠在桌子的边缘和自己的身体上腾出一边手,指在他只有三个自然段的论文上:“比如说这里——阿尼马吉对练习者的精神要求应该是很高的才对,它从原理上就依赖于冥想和强大的心理暗示。您完全写错了,没发现吗?”

Finrod重新看向论文,忽然觉得那根本不是他自己写出来的。

“您要是对课本内容有异议我可以理解,因为我有时也会这样。不过想在二十英寸的内容之内证明您的高见恐怕有点难。”

“不,不!我只是单纯地写错了!”

他居然把从书上抄下来的句子写错了,还为这个错误绞尽脑汁地想了几个小时的后续。Finrod迅速把纸从Celebrimbor眼皮底下抽走卷了起来,不想直视对方越过堆积到下巴上的书堆艰难投来的那种宽慰的眼神。“你要不要先坐下?”他转变话题,“这样很累吧?”

“可以吗?您没有在等人吗?”

Finrod摇头,Celebrimbor的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在这种闪耀的兴奋情绪衬托下Finrod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是很高涨的心情又下滑了半分,像是从洞窟的里向外望着恐怖阳光的蝙蝠。Celebrimbor开始把书分为几摞,完美地占满了半边桌子,如同一座城垒立在两人之间,Finrod稍微瞄了一眼摆在最上面几本的书名,发现全是些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去找来看的内容高深的书籍,而Celebrimbor很自然地拿起其中一本开始一目十行地翻阅起来。

现在的三年级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还是他们作业太少闲的没事干?Finrod重新展开自己的论文,把写错的地方用魔杖涂掉,空白的地方绝望地增大了,蒸发掉了他心中仅存的一点点干劲。

Celebrimbor关切地说:“看起来您的精神不好啊。”

“作业写太久就会这样了。”

“可我昨天傍晚碰见您的时候您也是这样,而且您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动过笔——也不像想要动笔的样子。”Celebrimbor说,“您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事情?”

“担心?”

Celebrimbor认真地点头。

Finrod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只黑猫,上蹿下跳、吱哇乱叫着“他这学期在给新闻社打工,不想招来额外的麻烦就给我谨慎一点”。“是吗?”他让自己笑了笑,“你这么认为?看来我的论文……”

“关于这个——昨天与您分别之后,我稍微猜想了一下为什么我们会在医务室附近碰见,毕竟一般不会有人往那边走。”

Finrod的笑容如同他完成论文的劲头一样迅速消失了:“为什么?”

“公共休息室人太多了,现在说这种事不太好。”Celebrimbor低着头,脸挡在书后,看起来似乎有点害羞,“我只是‘碰巧’知道了一些事情,还有,嗯……其实我这辈子看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就和您与她的男友Beren先生有关,印象很深刻,所以……”

Finrod现在只想知道学校里还有多少人不知道Luthien的意外,大概两只手就能数过来吧,Thingol知道了可能会气得退出学校董事会。

“请您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打算威胁您……我也不会把事情告诉别人。只是看见您为之烦恼也让我无法放心,昨天傍晚的时候我说过了,要是您遇到了困难我会不惜一切地帮助您的。”

“我,呃,很感谢你的热情,真的。”

但听见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人这么说真的很诡异啊,你确定没有搞错了什么事情吧——这样的疑问被脑子里虚幻的猫叫生生压了回去,他甚至神经质地往周围环视了一圈。

“不过我想这件事不是随便来个人‘不惜一切’就可以解决的。”他口气生硬地说,他之前还从未对自己承认过这点。

Celebrimbor刚从书后伸出来的半边脸又悻悻地埋了回去。

窗外布满了厚重、阴暗的云层,浓稠黯淡,血液似的余晖从其边缘渗出,这意味着最近难得的好天气终于走到了尽头。今晚或许会是个雷电交加的暴雨夜。

“Celebrimbor?”

“您不介意的话叫我Tyelpe就可以了。”Celebrimbor低声说,“抱歉,我刚才有点冲动了,因为我实在不能无视您的困扰。”他垂着眼,瞳仁里鲜明的蓝色暗淡了一些。

那真是双令人过目难忘的漂亮眼睛,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Finrod就这么想。他母亲家乡的天空和海水的颜色轻而易举地令他陷入了剧烈的负罪感中,写不完的论文已经被他揉成了一团,他像忍耐着腹痛一样压抑着某些疯狂的念头——你就安慰他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啊,他又不是对此一无所知,而且这个秘密过段时间就要上各大报纸头条了。

“那个,Tyelpe。”他与自己的斗争失败了,Celebrimbor像蒙受春雨召唤的竹笋似地抬起头,Finrod不切实际地希望着能看见他一脸毫无干劲的样子,结果理所当然地是他想多了,“……你听说过吗,关于巫师Curufinwe Feanaro藏在这学校里的三颗宝石的事情?”

你完蛋了,Finrod。

“当然!”Celebrimbor喜笑颜开地合上书,“因为和我现在做的研究有关,关于这件事我以前还缠着Feanaro先生打听了很久。”

“……”哎?

“当然他什么都不肯说,Nelyafinwe先生他们也是一样,为了不被赶出去我后来只好自力更生。幸好新闻社里面留着很多以前的学生写的资料和废稿,我把它们都收集整理过了。”Celebrimbor说,“您想知道什么的话,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力回答的。”

Finrod努力地让自己忽略某些似乎更加严重的问题:“但是新闻社的资料这种东西……”

“流言和臆想占绝大多数。但我认为它们也是需要现实基础的,甚至也可能有太过夸张的现实被当成幻想的情况——比如说在学校里跳进熔岩和在大海边流浪,对吧?”

“……老实说你还有不知道的东西吗?”

“您要是愿意经常去翻翻新闻社的仓库也会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虽然那个地方真的很脏,地上的土有两寸厚,这么多年来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它挥一下魔杖。”

Finrod深深吸了口气,觉得胸腔里都要胀痛起来了,这提醒他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他的心脏现在就被绑在一列过山车上,在刚刚过去的几分钟内那麻瓜发明的疯子机械从谷底攀到了顶峰,现在就悬挂在陡峭的顶点上。

在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时候,Celebrimbor接着说:“Feanaro先生制作出三颗Silmaril那个时期留下了很多因为学校封锁了信息而发表不出去的新闻稿,上面的内容基本都和Nelyafinwe先生和他的兄弟的经历一样离奇——比如当时Feanaro先生佩戴着三颗Silmaril去参加圣诞舞会,很多在场的人后来都表示有强烈的冲动想要不择手段地取得它,他们无法忘记Silmaril的闪耀的光辉,却没有一个人真的记得Silmaril的样子。

“有一个教授试着佩戴了Feanaro先生制作的冠冕,据说他感到了难以承受的沉重和灼烧感。后来他离职了,有传言认为他试图从Feanaro先生那里抢夺Silmaril,也是引发Feanaro先生对学校强烈不满的导火索,不过没人证实过这点。

“怎样,您认为如何?”

“我……我不知道。”Finrod茫然地喃喃,“我现在知道的每种说法里的Silmaril都不一样,它们和我见过的那个Silmaril也不一样。”

“那么是哪里不同?您见过的Silmaril不具有传说里的特征吗?”

“它会把一切想碰到它的东西都弹飞。但如果只是摆在那里,它就跟一块普通的漂亮石头没区别,没有岩浆和大海,也没人想把它抢走。它甚至不会发光……不对,会发光。”Finrod说,“应该说是原来不会发光,但是最近开始发光了。”

Celebrimbor问:“您确定那真的是Silmaril吗?”

“我能确定那是Feanaro留下的东西。”Finrod说,“而且用手去碰它的话会出现Nelyafinwe和Kanafinwe描述过的灼烫感。”

“这点很有意思。您的论文不写了的话,纸能借我一下吗?”

Finrod把手里的纸团递出去,Celebrimbor用魔杖敲了敲,使它重新变得平整。他把纸铺开在书堆上,在上面写上了“不发光——发光”,下头画上了着重的横线。接着他在旁边写下了“发光”、“致幻”、“保护咒”和“造成冲动”三个条目,用一条弧线把两边的“发光”连了起来。

Finrod没头没脑地加了一句:“Beren说,Silmaril和他说过话,让他把它从束缚中解放出来。”

Celebrimbor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在“致幻”下也加了一条横线:“您知道在它发生转变的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Luthien把它戴上了脖子——我只知道这个。”Finrod摇头,“它发不发光很要紧吗?”

“发光对于这样的物品来说通常代表着状态的转变,不是吗?就像电灯一样,打开的时候会由暗转亮。最早的记载中,Silmaril是‘发光’的,这或许意味着这是它处于‘开启’状态的标志。那么在它‘不发光’的时候。”Celebrimbor把旁边的几个条目框了起来,“可能就办不到这些事了。”

Finrod盯着Celebrimbor圆润公正的字体,忽然瞪大了眼睛:“Beren在它不发光的时候碰到过它——他把它从金色飞贼里拿了出来。但现在他碰不了它了。”过了一会儿他又低沉下来,“可这不能说明问题,它不管发不发光我都没有产生幻觉,而且它从来没有烧过Luthien。”

“这些我们可以放到后面再说——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它在状态转变的过程中。是被外力开启关闭过,还是因无法开启而暂时关闭了。”

“什么意思?”

“继续以电灯为例子的话,前一种情况中它一直通着电,但是被关上了开关,后来又被打开了;后一种情况中是它一直处于开启状态,但是被断了电,重新获得电源的时候它就会自动亮起来。”Celebrimbor谨慎地说,“您知道电灯吧?”

“我当然知道,可它并不通电。”

“把电想象成魔法也可以,咒语长时间不经维护就会失效,实际上就和用光了电差不多。”

“我不觉得有人开关过它,因为没人知道该怎么做。”Finrod思索了一阵,“也许Feanaro本人也不知道。”

“我也认为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尽管不太……魔法,可它比较好解释Luthien小姐为何是现在这样。”

“她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Silmaril没有对她造成过排斥影响。倒不如说Silmaril在保护她,我们连她的肩膀以下都碰不到。”

“是的,如果把‘致幻’也当成一种保护咒效果……姑且不论这上面有多少保护咒以及有多强,那么至今所有人的遭遇都可以理解为被保护咒排斥了。Luthien小姐没有被排斥也遭遇了意外的话。”Celebrimbor在纸上画了个电灯泡,皱起眉毛,“我想可能是,Silmaril正在逐渐从她身上夺取……‘电力’。”

Finrod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适,经由因长久不变的坐姿而麻痹的脊椎上溯。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无知懵懂的Beren,说着“呃,其实她总戴着,已经很久了”。

“Silmaril的‘电力’是什么?”

“这需要更深入地了解它,现在我们还做不到。不过也有别的魔法生物会从人身上汲取什么……”

“比如摄魂怪。”

Celebrimbor惊慌地瞪大了眼,手肘碰到了旁边的书堆,羽毛笔在纸上拉出一条长线。“那,那只是其中一个例子!也有一些不那么无害的……”书塔以优美的斜度在空中滞留了一秒后毫不留情地朝空气中倒下去,Celebrimbor也向前扑去,试图在它们落地之前用公主抱的姿势接住这十数本书。Finrod挥动魔杖,书本和跌倒的少年都被柔软的空气墙托在半空中。

“……不好意思。”Celebrimbor瞪了一会儿地毯,赶紧站起来,脸涨得和那天鹅绒织物一样通红,“我没有……打击您的意思。”他也抽出魔杖,把书本复原成堆垒好的样子:“请您不要……”他的样子令Finrod充满歉意,不论他的身份有多可疑,他刚才确实是尽力地在为Finrod排忧解难,而现在他看起来好像不小心把Finrod惹哭了一样无措。

Finrod揉了揉眼睛,实际上里面正干涩得酸痛:“我没事。”

但Celebrimbor完全没有在听:“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这里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我们还不知道Silmaril是怎样决定它要做什么的,如果它需要从人身上汲取什么做‘电力’的话应该越多越好,但结果为什么会有选择性?看起来它令您的朋友产生了有人在对他说话的幻觉,但幻觉局限于人的认知,假如他之前不知道里面有东西,怎么会想到要把它解放出来?”他越过桌子拉住Finrod的衣袖,仿佛在阻拦他去想不开,“所以说它确实会说话——我猜它可能是有意识,活着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Finrod尴尬地苦笑,把他按回去,“它是活是死有区别吗?”

Celebrimbor眨了眨眼,似乎被问题的愚蠢震慑到了。

“当然……有啊。”

他说,一字一顿的声音注入Finrod懵懂的头脑中。

“因为活着的东西总是会被骗的,不是吗?”

·

Celebrimbor的声音也越过了薄薄的桌布。

他浑身像被埋在雪地里一样僵硬,从耳朵到尾巴尖都在震惊中发抖,如同从长久的噩梦中惊醒。就像Celebrimbor那种“难道你不明白吗?”的口气所示的那样,这个问题简单的可笑,他们从一开始便根本不需要破坏Silmaril,破坏项链,或者把Luthien漂亮的脑袋从脖子上摘下来。一定是异常的现状影响了他的脑子,不然他怎么会想不到?

如果没有搞错的话,只要不到十秒钟……

他拨开了桌布的一角,格兰芬多休息室里洋溢的暖光漏了进来。Finrod的声音清晰地从头顶上传来“能,能详细解释一下吗?”,紧接着是Celebrimbor受宠若惊的应答。他忽然像是被壁炉的火光烧着了爪子一样退了回去。

……等等,他在做什么呢,急着出去邀功请赏吗?

这件事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不对,本来就没有关系,是Finrod卑鄙地把他拉下了水,末了发现他没有这张脸看起来的那么管用就一句话把他打发走了,回头还沾着他的便宜利用起了Celebrimbor。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呆在这里,绕着挂着红彤彤挂毯的休息室跑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这张桌子下,爱猫人士Turgon离开了,Finrod一眼都没有看向自己脚边。

再度从桌下静悄悄地探出头时,上头的两个人正是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仿佛一对一眼万年的小情侣。他很久没看见过Celebrimbor如此开心的样子了,想在桌脚边多呆一会儿,转眼又觉得万一不小心等来了句“你怎么在这里”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当场破口大骂,万事休矣。

他深呼吸着,感觉心底咆哮喷涌的岩浆重新冷凝成丑陋冷硬的形状,一个不可动摇的糟糕主意。

他再次穿过休息室,这次径直走出了肖像把守的门口,肖像关上的一刻身边顿时安静下来。他尽力伸展开肢体奔跑,速度越来越快,潮冷的空气迅速地洗刷掉体内和体外沉闷的温暖。在一路火炬的注视下,他的影子逐渐拉长,直立起来,由四足变为二足。

在八楼的芭蕾舞巨怪与傻男巫的挂毯边,他用久违的手撑住墙,喘气喘得眼冒金星,惊奇于自己为何不惊奇,好死不死地又发觉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自由了,身边完全没有某人的存在感了,他也就失去了拘束自己的意义。

那个该死的八分之一媚娃每天都在刷新他的下限,末了告诉他自由比被锁在充满鸟屎味的笼子里还要让人憋屈。

他的耐性到此为止,没有然后了。

·

从雪白墙壁上浮现的密室里依旧是一团糟,遍地都是纸张,不过幸好他需要的东西一直都在。盛装着魔药的数十个小水晶瓶依旧整齐地排列在角落的箱子里。

难道你管这个叫报复吗,Curufinwe?

不,才不是。

被雕琢成钻石型的瓶塞上映着一片他的脸。

他只是突然非常地渴望能做到一件事。

现在缺少的只有一根Luthien的头发。


-TBC-

评论(10)

热度(48)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